李晖回来的消息，在蒋建业“无心”闲聊中，村里上下，全部知晓。
最近这段日子李家没有收到信，所以关于“安危”传言，又开始小范围传播。蒋建业正是抓住这个机会，让传言不攻自破。
村里大部分去最远的地方就是树山镇，偶尔也有去平阳县的，但都在少数。像李晖这种去过南边的，那可真是蝎子粑粑独一份。
有好信儿李氏族人想过去串门、问问沿途见闻，可当看到巍峨的双扇朱漆大门，才彻底明白，现在的李家真不是他们能攀的了。再加上李庆春的狠厉手段，族里再不是从前爱小、占便宜的风气。
黄昏时分，李家前院热闹非常，欣欣向荣。
李晖游学半年归家，第一顿饭自然越丰盛越好。玉娘使出了看家本领，一共摆了四桌，每桌十个菜，寓意十全十美，团团圆圆。
庞老被奉上主位，左右两侧分别是李晖跟于昭，然后是郭大可、董成、蒋建业等。女眷这边就是程雪跟王氏陪着，孩子那桌由李恒为首，带着栓子、磙子、柱子、碾子等。
热闹程度堪比过年，李晖作为一家之主，家里盖房、搬家等大事都没在跟前，最先感谢的就是媳妇。然后便是蒋建业、董成等人。
徐氏笑的一脸暧昧，用手肘轻碰程雪，压低声音道：
“不错啊小妮，看晖子把你捧的，就差打板把你供起来了。”
换做平时，程雪肯定反口调侃，可今日她却害羞至极，端起茶杯掩面。也不知为何，自打确定关系之后，她就不敢看他了。哪怕短暂的对视，都让她措手不及。
徐氏见她没反驳，纳闷又道：
“咋了，咋这么害羞呢？难道晖子下午回来，直接把你……”
“哎呀，你可闭嘴吧。注意肚子里的孩子，啥话都往外说。”程雪听不下去，赶紧夹块鱼肚子放她碗里。
徐氏不以为然，笑眯眯摸着小腹，说：
“怕啥，这就是块肉，还没有反应呢。”
话音刚落，肚子里传来一阵蛄蛹，就像有股气再窜一般。
得，这下老实了，不敢吱声，乖乖吃鱼。
董立松看着面面俱到的李晖，不住点头道：
“你小子知道感激媳妇，是个好样的。说句最实在的，你家能有今天，你媳妇功不可没。”
“是啊，铁蛋娘是真不容易。”郭大可也跟着点头。
无论是现在的程雪还是曾经的于雪，对李家上下的付出，村里人全部看在眼里，不过他们并不知道这人的芯子换了。
一直都认为是人被欺负的狠了，不得不反抗。
大家边吃边聊，男孩子那桌散的最快，栓子、磙子他们几个都想跟小伙儿伴了，早早吃饱、早早去后院假山那边玩。女孩子桌还算文雅，尤其是在李悦、庞瑶的带领下，孩子们都很乖。
程雪这桌不喝酒，吃完就去后院溜达。
离老远就听到栓子“呜……嗷……”声，徐氏无奈摇摇头，道：
“读了那么久的书，一点稳重劲儿都没有。”
“怪谁啊，栓子这样可是随了你，跟你小时一样一样的。”程雪趁机打趣。
刚才拿她开玩笑，如今可逮着机会“报仇”了。
话落，大家全都跟着“呵呵……”轻笑出声，耿氏笑的最欢，徐氏直接放弃抵抗。
凉亭内，玉娘已经摆上茶点、牛乳等，几个扣盖的小盅按照座位依次摆好。
众人借烛光看着石桌上的东西，都纷纷摆手。
“已经吃饱了，哪还有地方再吃。”
“是啊，快收起来，留着下次你家来客儿在招待。”耿氏也忙不迭劝阻。
玉娘小心扶徐氏坐下，打开盅盖，道：
“这是我们夫人特意吩咐做的燕窝蒸蛋，怀着身子吃、对孩子好。”
农妇虽然没机会吃到燕窝，但对这名字并不陌生。徐氏一听就要拒绝，却被程雪一把按住。
“难得今儿得空，爷们那桌还得等会儿才能散，咱们一起坐坐，吃些零嘴。这些东西不占肚子，噶哒牙玩儿。”
拿燕窝噶哒牙？
杨氏狠抽两下嘴角，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。知道她是真心请他们吃，不然人家不拿出来也就是了。
众人没再推辞，纷纷打开盅盖，小口品尝。
还跟上次一样添了羊乳，奶香味很足。
徐氏已经过了害口的阶段，正是吃嘛嘛香的时候。三两下解决掉一半，耿氏把自己没动的燕窝跟闺女交换，然后才拿勺吃。
母女情深，任谁看了都羡慕。
常言道：好赖有个家，百岁有个妈。徐氏没有远嫁，说不眼热都骗人。
徐氏美滋滋把碗里的燕窝蒸蛋吃光，亲昵蹭着程雪胳膊，道：
“以前老听人说燕窝腥气、不好吃，今儿自己尝了才知道，根本不是那么回事，好吃着呢。”
郭杨氏听了也点点头，道：
“是啊，所以老话才有百闻不如一见，咱们是百听不如一尝。”
“对对对，还是得品尝过了才有底气讲。”张氏跟着附和。
几个妇人由一盅燕窝蒸蛋引起了话茬，八卦最近村里的事情。大多都是徐氏再讲，因为其他几个都在作坊，听得有限。
自打她怀孕后就不子去林场做饭，每天闲来无事，就去村头柳树下坐坐。今儿他家小媳妇哭了，明儿他家妯娌闹起……
徐氏那边说得起劲儿，郭杨氏这边轻拽程雪衣袖，小声道：
“妹子，有个事我想了好久，还是想跟你提一下。”
“咋了嫂子，家里遇到啥难处了吗？砖钱别着急还我，我这边不缺。”
见她这般态度，杨氏心里熨帖。
“家里没事、是我家碾子，他不想念书了。说自己年岁大，再念也念不出个秀才，不如早早下来干活、赚钱，贴补家用。”
基本上望河村各家的老大，不论男女，都相当于半个爹娘。处处考虑的都是家里、想的也是家里。
碾子今年16岁，是村里小有名气的后生。这个名气指的不是念书，而是干活。出力完全没的说，又念了两年多学堂，认字肯定没问题。但想找个轻省的活儿，那就不容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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