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声音铿锵有力,有那么一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,顾迪一听就乐了,没见其人只闻其声,就能想象得出说话这位应该是个五大三粗的莽汉,别的不说,光凭甩出来的话,就能把人砸一跟头。
“怎么说话呢?咱们之前可是说好了的,假了管退,事到如今你又跟我玩这套,怎么着?找练呢?”
回话这位也不含糊,说出来的话也挺硬气,透着股子不服气的架势。
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哄堂的笑声,起哄的,臭贫的,骂大街的,一股脑的全扔进了场子中间。
顾迪拉了拉石魔的衣服袖子,笑着问道:“陈伯,听那意思好像是起了争执,您不进去搂一眼?”
石魔横了他一眼,喝道:“你就知道凑热闹,吃的亏还少啊?少拿我说事儿,愿意去看,你自个儿往里面挤,老头子多大岁数了,我挤得进去吗我?”
顾迪被石魔这番话逗笑了,正打算开口,旁边一哥们儿发现了石魔,笑着率先说话了:“呦,这不是陈老爷子嘛,您啥时候到的浙江?”
石魔看了小伙子一眼,笑着说道:“我当是谁呢,大茶壶啊,好久没见好久没见,我昨天才到的,没想到居然能遇见你,这可真是巧了。”
顾迪拿着一瓶矿泉水正往嘴里灌,听了陈伯对年轻人的称呼,喝进嘴里的水“噗”地全喷了出来,这人怎么叫这么个名啊?大茶壶,貌似古代婊子行里的龟公不就都统称为“大茶壶”吗。估计是诨号吧?还有,陈伯居然和他认识,嗯嗯,看来得重新评估一下陈伯的实力了。
大茶壶显然注意到了站在石魔身边的顾迪,见他喝口水都被呛着,也知道是因为听了自己绰号引起的,当下不满的瞪了顾迪一眼,随后便搔着脑袋嘿嘿笑了起来。
石魔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这话不大妥当,他尴尬的咳嗽了一声,问年轻人道:“里面怎么回事?”
“嗨,一东北小伙子,早晨一来,让别人帮他看着摊子,自己去逛摊抓东西,从生子摊上弄了一幅沈周的画回来卖,结果一上午了,愣是没卖出去,本来说好了卖不出去就回来退,生子没退给他,俩人就吵吵起来了。”大茶壶解释道。
石魔不置可否的“唔”了一声,看着大茶壶不说话了。
顾迪问道:“陈伯,倒买倒卖的?”
石魔笑着解释道:“嗯,就是倒买倒卖的。古玩买卖,和别的行业不同,别的买卖价格有参照性,你家的东西比别家的贵不贵,一比就知道,古玩却不然,少有可比性,价格高低,全看买主认可不认可,五百买的,说不准一会儿工夫一千卖了。
有些投机取巧的摊主,集市来得早,喜好先去别的摊上搂一眼,碰到合适的东西就顺手买下来了,然后再放到自己的摊上卖,有时候赶巧了,没多大会儿工夫,就能挣到钱,这叫现买现卖,也叫做‘抓东西卖’,靠的是眼力挣钱。”
看似繁琐的字面儿,经过石魔一解释,就简单多了,也更好理解。
人群中让出了一条通道,大家七嘴八舌的说道:“看来您几位是行家,进去看一眼吧,事情闹大了可就有笑话看了。”
石魔拱手向大家道谢:“承蒙各位老少爷们儿看得起,多谢啦,我这就进去瞧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,算是凑个热闹吧。”
说着,石魔向顾迪使了个眼色,顾迪会意的笑了笑,跟在他身后,爷儿俩穿过人群走进了场地中央。
那两位仍旧各执己见,争论个不休,这会儿已经到了一言不合马上就要动手的地步了,脸红脖子粗的,像两只急红了眼的斗鸡。
“你说假的就是假的呀?就算是假的,我逼着你买了吗?回头你要是卖出去,挣了十万,给我送五万来吗?”
生子的嗓音高亢嘹亮,话里话外带着股子斗气儿的语调,噎地东北人好半天呼吸都不怎么顺畅了。不过这话说的在理儿,古玩买卖靠眼里,买真买假你得自己负责,都像东北小伙儿似的,卖不出去了再来退货,别人的生意还做不做了?
东北小伙子显然不吃这一套,非要退货不成,眼见着生子的态度越加强横起来,东北小伙子一招呼,呼啦上来三四个棒小伙儿,摩拳擦掌,虚张声势的地摆出一副练家子的劲头,把生子围到了中间。
“吆嗬,怎么个意思?理论联系实际呢,道理讲不通准备玩儿横的是吧?”生子好整以暇的点了支烟,大嘴巴里喷出个烟圈,歪着头不屑一顾的看了看这几个人,言语中的讽刺味道十分浓烈。
“嗯哼!”
石魔一看,好嘛,再不制止马上就要动上手了,他猛地咳嗽了一声,倒背着手阴沉着脸不紧不慢的走上前来。
“小伙子,买卖做得好好的,咋就动起手来了?怎么回事?”
石魔分开左右两边的小伙子,目光直直的盯住生子,笑着问道。
生子见来了一生人,不过看样子颇有些气度,便知道来者不凡,于是笑着说道:“嗨,可别说了,晦气!这不是一大早卖了幅画么,这小子一口咬定画是假的,一上午没卖出去,回来找后账,我没给他退,他就跟我急眼了。”
石魔笑了笑,手一伸,说道:“画呢?拿过来我看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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