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魔一点都不生气,他呵呵一笑,说道:“你这老家伙,脱下裤子放屁,提上裤子就骂娘,典型的忘恩负义。”说着,他走了出去。
拷贝桌是玻璃桌面制成的,内置日光灯,在拷贝桌的上面,还有一盏日光灯,这是用于揭被残破旧画时使用的,必须要有极强的光线。以避免稍有不慎,将旧画损毁。
顾迪将画轴展开,平铺到了拷贝桌上,李老爷子先将桌中的日光灯打开,观察了一会之后,又打开抬头处的日光灯,在强光照射之下,想看看会出现什么变化。只是半晌之后,方老爷子失望的摇了摇头,将两盏都关掉了。
“去打盆凉水来。”
老爷子眼睛不离画卷,嘴里吩咐了一句,顾迪连忙端起房间一角的脸盆,走到门外接了一盘水进来。
等到顾迪进来的时候,却发现这画轴的天杆地杆和轴头,都已经被李老爷子取了下来,只剩下一副画卷,看到顾迪进来,老爷子向他招招手,示意他走过去。
当顾迪把脸盆端了过去之后,老爷子用手里的一把只有指甲刀般大小的刷子,在水里沾了沾,然后对着画卷的左下角刷了起来,这画纸的吸水性很好,刷子一接触到纸张,立刻就被吸收了,然后老爷子继续沾水去刷,三五次过后,左下角那出大约有五六厘米平方一块的地方,都已经湿透了。
摆手让顾迪把水盆端走之后,李老爷子伸出两指,在边角处微一捻搓。原本为一体的画卷,立刻分成了两张纸来,却没有出现顾迪想象中的三张纸,如果这猫腻如此就被识破的话,那当初装裱这幅画的人,就白白花费这么大的功夫了。
“小顾啊,这幅画我怀疑里面另有玄机,想在这宣纸上,再揭出几层来。只是这画所用的是熟宣纸,比较脆,我怕在揭层的时候,有可能会损坏掉,你的意思怎么样?”
这画如果是石魔的物件,恐怕老爷子直接就下手了,不过画的主人是顾迪,他自然要先问一下了,否则将画揭开使之损坏,里面要是什么都没有的话,却是不好交代了,虽然他是一代装裱大师,但也要对客人负责的。
此玄顾迪心里早已是乐开了花,但是对李老爷子的话,还是有点吃惊,满脸疑惑的问道:“这么薄的一幅画,还能再揭几层?”
“别人不行,我自然可以,你说吧,同意我就揭,不同意就把画拿走。”李老爷子干脆的回答道。
顾迪装着思考了一会,才开口道:“行,老爷子,反正这画是假的。咱就当花一千块钱看您老的手艺了。”
“真假现在可是不好说喽。”
老爷子意味深长的回了一句。倒不是他认为顾迪能看穿其中奥妙,而是他自己心里已经猜出个十之八九了。
见到顾迪点头同意了,老爷子也来了精神,江南的天气还有些热,他卷起了袖子,在屋里拿出许多瓶瓶罐罐的,像是在配药剂一般,往盆里倒了一些顾迪看不懂的液体,然后让顾迪拿去搅拌了起来。
等顾迪搅拌了大概十分钟之后,这盆里原本像浆糊一般的液体,居然变成了透明色,并且很稀薄,老爷子看到之后,就将脸盆要了过去,放在脚下,然后将那幅《桐荫垂钓图》反过来铺在桌子上。
随后李老爷子找出一个崭新的排刷来,将软毛那头放进盆中,等到透明液体浸透了排刷之后,立刻在画的背面刷了起来,单手用力,如同写书法一般挥洒自如,并且用力均匀,片刻之间,这幅沈周的画作,已经全被刷上了这透明液体。
这还没完,老爷子又从房间里找出一个手压的喷水壶来,对着刷了透明液体的画喷了起来,这个壶口极为细密,喷出来的水基本都成了雾状,这些水接触到画面之后,立即就融入了进去,只是旁边瞪着眼睛仔细观察的庄睿发现,这些水只是依附在了画的表面,根本就没有渗透进去。
“行了,你去外面等着吧。”
在看到紧要关头,老爷子却是下了逐客令,使得顾迪军大为沮丧,就像是看足球比赛一般,前锋开始射空门的时候却停电了,让人有些心痒难熬。
不过法不传六耳,这些老艺人们极为注重师礼传承,揭层这手艺,又非常容易被一些心术不正的人利用,顾迪又不是他的学生,自然不能让他们看到揭层的核心技术了,要知道,在当今社会,还有如此技术的人,绝对是屈指可数。
在解放前,有一些手艺人为了谋取暴利。会做出一些揭层袜糊画的事情。
大家都知道,宣纸用墨极易演染,几乎每层都可以浸透书画家的笔墨,作伪者将之揭层之后,一幅画就会变作两幅或者三幅,但是揭层越多,每幅画上的笔墨就会越淡。作伪者便再用宣纸裱数层,在笔墨轻淡处再照样添补,经过处理后,欺人效果更佳,几乎是真假难辨。
画作揭层的手法自古就有,如果需要装裱的书画水平一般或装裱艺人技艺平平,是不会或不敢去作伪的,若是名画遭遇到高手。被揭层的危险就会大大增加。所以,很多书画家都不把名贵书画送到装裱匠手中,而是自己动手,亲自装裱。
李老爷子这手技艺,并没有外传,就连他的几个得意弟子之中,也只有二三人才得以传授,是以顾迪虽然是行外人,老爷子也不想让他看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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